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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: [原创]丰收的烦恼

  • 罕山文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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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表于:2010/10/19 20:00:34
  • 来自:内蒙古通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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丰收的烦恼

     
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丁凤英


 
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暖的,全没了先前的炙热和霸气。北方的一个小村庄正热热闹闹地赶着秋收。一队马车沿着崎岖的山路欢快地跑出山,分散到各家的院里。麻袋口一解开,骨碌碌……圆溜溜的土豆刹时堆起了小山。
土豆这种作物,性喜沙地,加上今年雨水调和,这黑油沙质的地上种出的土豆比每年长得都要好,最大的有二三斤,像个小枕头。在山上干活的人们饿了拿过一个在衣袖上蹭几下,咬下一口,脆脆地在嘴里嚼,就像吃苹果一样。地里的土豆看到人们高兴的样子,也随着犁仗跳了出来,光溜溜地像光屁股的淘气包儿在地里打滚儿。
人们守着成堆的劳动果实,开心地计算着能有多少收入的时候,村里来了几个商贩,给出了土豆的价格——五分钱一斤。按出产一算,虽丰收了,收入却抵不住往年。可就算是五分一斤,商人们还挑肥拣瘦。
小村的偏僻和交通的不便,使土豆的销售成了问题。各家都把土豆当成了猪饲料,还不客气地给土豆起了个别名叫“臭蛋”。看着满敞棚的土豆,大伙儿都摇头兴叹,失望的眼神夹杂着不甘。
村书记全友和和村主任文和家这两天总有人来。不是收购的小商贩,就是村里丰收的大户。
这天,两人又在村委会闷坐了一上午。
全友的双眉皱成了“八”字,歪着身子靠在办公桌边上喃喃自语:“小贩子的心太黑了,这样下去老百姓一年就白干了!要是有车,咱们自己出去卖,大伙儿也许还能得点儿实惠。”
正坐在办公桌旁低着头在纸上胡乱写字的文和听了这句话,“噌”地从炕沿窜到地中央,两脚一落地,震得坐在人公桌前的全友的心都跟着动了起来。文和站定,看着全友的双眼放射出光芒:“这事我看行,咱们就试一试,自己去卖,没准也能卖出个自己的品牌,你说咋样?”
    全友起身扔掉手里的烟,左脚踏上去用力来回碾了两下对文和说道:“这事就这么定了,明天你去趟县城看看情况,再打听一下运费是多少。” 
    “嗯,我回去准备准备,明天一早儿就走。”文和几步跨出门去。
全友看着文和离去的身影不由得笑了:“这小子,跟黑旋风似的,话没说完人没影了。”
文和走后,全友和村委会里的几个人,每天都要佯装溜达,到河边呆上一阵儿。
五天后的早晨,两辆大卡车停在了河北沿儿。文和从车上下来,在河沿上走走停停向司机比划着。
两辆卡车吸引了人们,一部分人过河来到河北沿儿。
“哎呀,是主任啊,去哪儿啦?这车是咋回事儿?”人们看到文和奇怪地问。
    “刚从县城回来。”文和答应着目光已经在人群里转了一圈儿。
“主任,县城的土豆多少钱一斤?”有人迫不及待地问。
    “县城可比咱这儿贵,两毛钱一斤呢。”文和回着话,脸上不由得露出愉快的表情。
    “这商贩可真够黑的,一斤就挣咱一毛五,咱们这地不给他种了吗?啥是剥削?这就是剥削!”问话的人听了有些愤愤不平。
    “现在不怕了,咱自己拉着上县城,自己产,自己卖。”文和自信地说。
“啧啧,我家的先不卖,再等等好了……”
“等,你能等,看你当时的样儿,生怕别人把去你家的小贩子抢走!”
“谁知道村里要把土豆拉出去卖?你知道?”
“你瞎说啥?我可不知道。”
“你们俩别吵了,有啥吵的!”
“是啊,吵啥,这回要是能行,大伙都沾光。”
     众人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,全友来了。
他把文和叫到一边附耳问:“咋样?”
文和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全友面前一晃“县城里两毛一斤,我租了两台卡车,运费一趟八百,两台车我讲好了一千五百块,不给定钱人家不来,钱我在县城我表妹那借的。”
全友拍拍文和的肩膀,扭头瞟了司机一眼,凑近一步悄声说:“这俩司机是没来过这儿,还不知道这条河的厉害,不管咋地,咱得先把司机和车弄过河。这几天我都看好了,商贩们的车都是沿着上边那条道儿开过去的,他们能过咱也能过!”全友说完向东边一指。
“来的时候你也没说这有条河啊?” 两个司机下车后沿着河向东走了一段,回过头来找到文和不满地问。
“说不说也一个样,这河也不深,来这村拉货的车多了,都是从这过去的。”全友上前解释。
“就是,现在村里还有好几台车呢,不信你看。”文和说着顺手向村里一指。
“这车开过河去倒好,如果半路陷进去我的车可就报销了。我看这样吧,你们把土豆运过河来,然后再装车。”司机望着对岸面露难色提议道。
“师傅你就放心吧,我是这个村的书记,你这车真要陷进河里,我让村里的男女老少给你抬出来。”全友拍着胸脯说道。
“是啊,有我们这些人在你还怕啥?再说,土豆不同别的,来回一倒全掉皮了,就没卖相了。”人群里有人说道。
“我知道你们心疼车,放心,有事我们负责。”文和也上前保证。
两辆卡车终于开进了村子。为了不让大伙受损失,全友和文和决定两家各装一车,打开销路后再回来拉其他村民的。
岸边的人自动分成两批,分别去了全友和文和家。
全友家的敞棚里,人们捡个头均匀、长得光溜的土豆装进网状的塑料编织袋里。有人边装,边哼着歌,手的动作随着歌声越来越快;有人干着着活小声地和身边的说等轮到自己家的土豆卖的时候,也跟着上县城去看看,看看城里的孩子们吃啥、穿啥,回来也给自己的孩子买上一些。
另一边文和家的敞棚不断地有“哈哈”响亮的笑声传出来。婆娘们一边干活,一边放开喉咙说笑。好逗趣儿的人边干活边给大伙讲“傻子相亲、巧媳妇”之类的笑话,惹得司机边笑边说她们有意思。
下午两点钟,在村民们的护送下,两辆卡车驶出了村子。两辆车的发动机“呜呜”地叫着,车身摇晃着开进河里。河岸跟着颤抖起来,所有人的心里都捏了一把汗。
过去了!寂静的人群顿时欢呼起来。
全友和文和高兴地和大家道别,心里竟生出英雄出行的感觉。卡车驶进了崎岖的山路,大家恋恋不舍望着它们远去的背影,两步一回头地往回走。
从那天起,全友和文和家里就没断过人。人们每天都高兴地来,又满怀希望地离开。还有一些人每天都站在村口,直到唯一经过这里的一趟火车过去后,下火车的人进村的时间过去了一倍,还没出现全友和文和的影子才肯回去。
全友和文和开始有信儿捎回来,说卖得还行。不少人开始在家盘算今年要置办的东西。
有人欢喜有人忧,这个消息急坏了几个从外地来的小商贩。他们每天在各胡同里溜达,听见谁家的院里肃静,就踮起脚尖窥探院里的动静。
十天过去后,全友和文和全没了消息,站在村口的人越来越少了,人们的热情随着天气冷却了。北方的天,刚进十月就有雪花飘落。人们不得不把敞棚里的土豆用棉被盖起来防冻,有的犹豫着把小部分土豆放到了地窖里。
人们再也无法在家里安坐,凑到一起交头接耳。
“书记和主任这么多天没来信了,看样子是销路不好,你们说咱们等还是不等?”
“反正也等了,我想再等等看。”
“只怕等了半天还得卖给村里的这些小贩子,到时候他们要压价,咱们可就更吃亏了。”
“那万一书记和村长他们找到销路呢?”
“这俩人得啥时候能回来了呀?人不回来,连个信儿也没有了。”
几个商贩觉察了人们的不安,开始到土豆出产量多的人家煽风点火:他俩哪会做买卖?你们以为买卖那么好做啊,好做大家不都去做买卖了?谁还种地啊!你们现在不卖,过两天时机一过我们也不要了,你这些土豆卖给谁去?
闭塞的大山里就像个密闭的罐子,人们只能在罐子里凭自己的判断来为罐子外的事做出决定:忍痛低价把一年的劳动卖给了小商贩。
全友和文和又五天了没有消息了,就在两家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的时候,文和回来了。还没等他喘口气,听到文和回来消息的人们马上挤满了他家的屋里屋外。头上打成卷的头发看上去像把破旧的尼龙笤帚,全身的衣服因这些天在外连滚带爬也弄得全是泥,还皱巴巴的文和告诉大伙儿:车开到县城集市后,人们不认这山沟的土豆,加上过了储冬菜的高峰期,失去了商机。两大车土豆山似的堆在那儿,每天来问的人不多,买的人更少。开始还和来买的人讲价钱,后来一见这阵势给钱就卖。大老远的去了,好赖得卖回个本儿。
全友家人听完文和的这些话,忙问全友咋没回呢?
    “书记怕你们着急,让我回来报个信,县里不好销售,这些天才勉强卖掉一车,另一车在那压着呢,大伙儿自己看着办吧。”文和说着张开双手抹了两把脸。
    又过去十多天,全友也回来了,两腮消瘦,胡子足有一厘米长,满身风尘。在路上碰巧遇到了文和,两人见面相视苦笑。全友用沙哑的嗓音说:兄弟,咱农民根本不是做买卖的料,这样的事以后打死都不能再干了。
一场风风火火的销售行动就这样结束了。
地里的土豆不管身价如何,从土层里露了出来,看到了头上的天空,在农民和商贩这些外力的支配下,走出了大山,进城后奔向四面八方。虽然最终免不了被端上餐桌,但是比起山里的人们它们还是幸运很多。那山沟实在太深了,它深得埋住了人们的思想,埋住了人们的企盼。
小村恢复了平静,这场丰收带来的烦恼在人们的意识里慢慢地褪色了。老实厚道的村民们又开始盘算明年地里的活计,企盼下一个丰收。庄稼不收年年种,人们除了手里不停的劳作,埋怨几句老天外,好像什么都没想过,也许是在失败后不敢再想了吧……
 
  
  • 孟焕敖
  • 发表于:2010/10/20 7:11: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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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表于:2010/10/20 14:05: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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